迷幻蘑菇演化出干擾昆蟲大腦的毒素
關于迷幻蘑菇的一件怪事是:它們彼此之間毫無親緣關系。
一般來說,像賽洛西賓這樣復雜而強大的化學物質往往由一群關系緊密的生物產生,并且它們擁有能產生該成分的共同祖先。
然而對于能產生賽洛西賓的迷幻蘑菇來說不是這樣,它們來自五個不同遠親家庭的蘑菇品種,其中甚至包括一種地衣。一組美國科學家對此感到好奇,并對其背后的原因有某種直覺。
他們首先鑒定了產生賽洛西賓的基因(結果發現有五個相關基因)并比對不同迷幻蘑菇中發現的基因版本來檢驗自己的直覺。不出所料,這些基因是同源的。產生賽洛西賓的基因簇是通過一種叫做水平基因轉移的方式進入了這些互為遠親的品種中。
在動物、植物和真菌中,當被稱為轉座子的跳躍基因捎帶了其他基因一同發生跳躍時,就可能發生水平基因轉移。當兩棵真菌相遇時,它們可能會直接交換DNA,而昆蟲、病毒或其他第三方載體也可能參與到了交換過程中。
盡管在真菌世界中,蘑菇狀的真菌被認為是復雜而精致的物種,很少會以這種方式共享DNA,但它們在這些基因上的例外情況暗示了賽洛西賓是迷幻蘑菇界的搶手貨。
但這是為什么呢?換個問法可能更好:咖啡樹產生咖啡因,或者古柯類植物產生可卡因對它們來說有什么好處呢?為什么迷幻蘑菇會變“迷幻”?它們可不想來一次迷幻體驗。
事實上,大多數天然的消遣毒品——咖啡因、尼古丁、可卡因、嗎啡和賽洛西賓——被植物演化出來不是作為殺蟲劑,就是作為干擾昆蟲大腦的物質。事實上,我們的大腦被它們攪亂得充滿愉悅雖然純粹是巧合,但也說明了一個令人不快的事實,那就是你的大腦和蟑螂的大腦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不同。(當然,你和植物也沒什么大區別)
在人體內,賽洛西賓被轉化為二甲-4-羥色胺,后者會激活與感覺愉悅相關的神經遞質5-羥色胺受體并產生吸食毒品般的效果。順便一提,抗抑郁藥5-羥色胺再攝取抑制劑(例如百憂解)的作用分子也是5-羥色胺受體。然而,5-羥色胺并不是人類獨有的,所有兩側對稱的動物——包括昆蟲,以及一些植物和真菌——都會產生5-羥色胺。
植物有足夠的理由來用“化學武器”防身:以免被放上沙拉吧臺。但是蘑菇呢?大多數產生賽洛西賓的蘑菇要么在木頭,要么在糞便上腐生。在這些環境中,它們不僅可能被昆蟲吃掉,而且還得與它們競爭食物。白蟻是腐朽原木內真菌的主要競爭者,但是還有其它各種以木頭或糞便為食的昆蟲與真菌爭奪食物。
賽洛西賓可能通過讓昆蟲遺忘它們進入原木的目的,從而使游戲場向真菌傾斜。另一種5-羥色胺受體拮抗劑5HT-2A使果蠅不知何故忘了吃它們坐在其上的水果。然而,不管它們經歷了什么都不會太有趣。毒品引起人類愉悅和上癮感是因為多巴胺獎勵系統,而昆蟲缺乏這樣的系統。
另一種使蘑菇有毒的化學物質——毒蕈堿——通常也由絲蓋傘屬中產生賽洛西賓的蘑菇產生,可能有類似的作用。毒蕈堿是大腦神經遞質乙酰膽堿的類似物,乙酰膽堿幫助將電脈沖轉化為肌肉動作等。雖然沒有人知道它對昆蟲(如果有的話)的確切影響,但是當人類食用這種蘑菇時,它會引起PSL綜合征:出汗過多、流涎和流淚(汗、唾液和眼淚)。然而,最著名的乙酰膽堿類似物,是尼古丁。
腐生蘑菇不是唯一能操縱昆蟲的真菌。寄生昆蟲的真菌也可以使用類似于神經遞質的化學物質來使受害者僵尸化。像白蟻這樣的社會性昆蟲可能尤其易被攪亂大腦,因為它們的成功取決于其社會性,而不要求強壯的昆蟲外殼或需要些微腦力的技能。
在尋找賽洛西賓基因的過程中,科學家們又有了另一個發現:親緣關系較遠的木生腐生真菌的基因差異小于其他環境中的腐生真菌及其近緣真菌。木頭和糞便腐生的真菌之間的共同之處可能是共同利益造成的,比如攻擊像木質素這樣堅韌的植物纖維和驅趕與之競爭的昆蟲。他們共同的生存環境似乎比共同的祖先更能引導基因結構,我認為這是個相當驚人的事實。
作為糞便和枯木中真菌和昆蟲之間化學戰的結果,腐生蘑菇可能是尋找新的神經活性藥物的好地方。在這樣的環境中的真菌可能是神經遞質靶向藥物名副其實的工廠。雖然它們最初的打算是把昆蟲從游戲中踢出局,但是沒有人知道它們可能會在無意中為我們帶來什么有價值和有趣的影響。
來源:環球科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