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地精”林中采蘑 俄羅斯人享受安靜狩獵
俄羅斯地廣人稀,森林覆蓋面積占全世界25%。在俄羅斯,森林里蘑菇種類多,產量大,老百姓有采蘑菇的習俗。莫斯科地區降水豐沛,林區腐殖質豐厚,蘑菇叢生,每到夏秋兩季,莫斯科地鐵站門口總有老奶奶在兜售新鮮蘑菇——俄羅斯人口中的“長在樹林里的肉”。
蘑菇的名字活色生香
大部分俄羅斯人把采蘑菇當作休閑娛樂,也有人借此改善經濟狀況,在某些遠離城鎮的小鄉村甚至全村人依靠采集蘑菇為生。大型菜市場和超市貨架上的新鮮及風干野蘑菇都是向專人采購而來?! ?/p>
一般來說,蘑菇的生長季開始于仲春,夏末秋初進入豐產期,一直持續到深秋雪季之前。為了普及蘑菇常識,書店里有很多關于蘑菇的畫冊和書,植物博物館里甚至有蘑菇專題展。俄羅斯人性格有活潑的一面,這從他們對各種蘑菇的命名上可見一斑。比如,一等牛肝菌因為腿粗肉白被稱作大白蘑菇;雞油菌通體橘色,帶淡淡果香味,得名“小狐貍”;松菇是一種變形牛肝菌,因貌似黃油,被稱作“黃油蘑菇”。某些變形牛肝菌根據生長環境不同直接被叫做“白樺樹下的小蘑菇”、“白楊樹下的小蘑菇”和“松樹下的小蘑菇”等等;還有一種產量很大的榛蘑,俄語名字是“樹墩”,因為常依附樹墩群生。
俄羅斯每年都有因誤食毒蘑菇而喪命的事故。毒蘑菇遠非都色彩艷麗。因此,熟記常見品種和堅決放棄可疑品種是保證安全的重要原則?! ?/p>
今天,隨著互聯網技術的普及,俄羅人采蘑菇也開始結成網絡社區。比如,網絡上有莫斯科地區蘑菇分布狀況的詳細地圖,也有專門的采蘑菇論壇。愛好者們經常在網站上實況報道采蘑菇的“戰況”,彼此交流心得。
采蘑菇最大樂趣在于尋找
俄羅斯人將采蘑菇稱為“安靜的狩獵”,走進森林多少都需要點兒冒險精神。今天,城市周圍大型野獸早已絕跡,野豬和馴鹿也鮮少出沒,最大的威脅只剩蚊蟲和毒草。因此,采蘑菇演變為某種健身運動。森林里不比公園,雜草叢生。既要注意腳下的蘑菇,又得防范迎面的蛛絲。一只手轟趕蚊蟲,另一只手用木棍撥開雜草和樹枝。蘑菇喜歡藏在犄角旮旯里,因此要用木棍翻找,但翻找時切忌用力過猛,因為每個采蘑菇的俄羅斯人都知道“保護好森林腐殖質,人人有責”。采摘時用刀子沿根部切下,再用土和葉子把菌絲體蓋住,待它隔日再長。如此精心呵護,蘑菇生生不息。對新手來說,左顧右盼,蹲蹲起起,不消兩個小時肯定頭暈眼花。蘑菇個頭小巧且伏地而生,沒有好眼力可不行。可惜眼力卻不等于視力,否則放大鏡或望遠鏡或許能幫上忙。不過,采蘑菇最大樂趣正在于這尋找的過程,否則去菜市場買豈不更是方便。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找到蘑菇那一剎那的狂喜與欣慰真叫人心滿意足!
蘑菇是俄羅斯人繼牛奶和面粉之后下工夫最多的食材。俄羅斯人烹飪蘑菇的方法很多:生煎、煮湯、做餡、鹽漬、醋漬等。俄餐里有道可與西餐奶油蘑菇湯相媲美的家常菜:蘑菇濃湯——用白蘑菇、土豆、肉(通常是牛肉或豬肉)和煎熟的洋蔥同煮兩小時以上即可。這道菜返璞歸真,味道清新,讓人仿佛重返夏日林間。再配上黑面包和酸黃瓜——真是十足俄羅斯味道!
蘑菇,俄文學中的森林意象
蘑菇作為森林意象的代表在俄羅斯文學和藝術作品里廣泛存在。歐洲民間流傳著關于“地精”的故事。俄羅斯作家德拉貢斯卡雅在一部童話作品里曾描述城市居民如何在家里培育地精,幾經周折之后地精并沒有出現,屋里卻長出了蘑菇。在俄羅斯人看來,蘑菇很像地精,古靈精怪。
蘇聯電影《秋天的馬拉松》有一段關于采蘑菇的情景:曠野寂靜,天空陰霾密布,主人公布齊金和外國朋友提著籃子從林間走出。俄羅斯人性格里的沉靜在采蘑菇時體現得淋漓盡致。寂靜叢林,蟲鳴鳥啼,自在安詳。可以說,善于獨處是俄羅斯人的天性,這也許是他們在藝術上迸發無限靈感的契機?! ?/p>
今天,所有傳統都在面臨挑戰,俄羅斯采蘑菇大軍也青黃不接。蘑菇情結能維持多久,不得而知。斯拉夫民族的性格是自然、宗教與歷史共同塑造的。離開森林和蘑菇就意味斬斷與歷史的聯結。猶太學者尤瓦爾·赫拉利認為,人類在進入農業文明之前曾自由奔放地快樂生活。采蘑菇正是現代人對采集時代的追溯、對原始快樂的追求。從本質上講,它代表著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
來源‖環球時報